持续地疼痛而已。但他还嫌不够似的,挥拳重重击上地面。
无能为力。
早知这个结果,难怪乔子麟不愿再过来,可他也何尝是不知,却还是要来一见。
仍然希望有什么可以扭转。
惜是没有。
非常想达成某一件事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在意,努力去做,让一切不可阻挡,多少总能接近。
可是不能接近。
叫我如何一往无前。
梁徵放下松雪剑,颓然跪坐,倚坟台咳嗽不止。
他两手空空带着一身血回到门派内正厅时,与乔子麟擦肩而过。
乔子麟回头按住他肩。
梁徵没有回身。
“越岫……怎样了?”乔子麟辨认了一下他身上血迹的来源,大部分是越岫的,但也有一些是梁徵自己。
“大师兄有意,闲时可去祭扫。”梁徵说。乔子麟自然知道在哪里,他不可能将越岫葬在远离水瑗之处。
山中人迹罕至之处,便不必泥于人言,并肩同穴,聊慰亡魂。
乔子麟舒了口气,“他还想叫你带他首级回来,证实魔教已灭。”
“我该走了。”梁徵说,不想谈这个。越岫所杀之人到底只有水瑗一个,没有任何需要对别人去赎的罪过,怎能使他身首分离。一旦对魔教之事不再挂心,梁徵对江湖中会有何言谈已完全漠然。
“你去哪里?”乔子麟不明。
梁徵没说,“往后门派唯有请大师兄留心。”
“你在想什么?我不做掌门!”乔子麟顿时觉得他的肩膀烫手一般,松手退开,比连羽还要剧烈的反应。
“大师兄逍遥半世,偶尔也该记起幼时华山教养之恩,何用事事推卸?教习后辈,也是本分。”梁徵说,终于转身过来看着他,“再说师弟也在,不必担忧。”
“你要去哪里?”听他说得这样认真,乔子麟都要都为之慌忙起来,不得不再问。
“往后闲暇,我会来探望大师兄。”梁徵只那么说。
需要带走的东西很少。
梁徵回到自己之前的房间。毕竟只做了几天应急掌门,除了前几天连羽为了方便顾人把所有伤者往几间房里集中时暂时挪过一次休整的位置,其实并没有真的换过地方。再说师父以往的掌门居所也倒塌了。
现在这里还是普通弟子的朴素房间。
桌上放了东西。他不记得有留什么杂物在桌上,直至看清,才只有苦笑。桌上搁着无双剑,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小东西。比如几样大约价值不菲的明珠与玉石,包括很早之前谢欢收来惹他生气过的夜明珠,还有几样尚可使用的防身暗器,之前其实都见过。
谢欢贴身之物不过这些,从谢府带出的最后一点财物,以及一直留着防身的利器。
一定要说的话,放至世间都是难得的宝物。
但对梁徵来说,不觉分毫动心。
他无非是留下一切所能留之物,虽不能抵深情,聊表寸心。
唯独不能留下他自己。
明明能看清谢欢的想法,还是觉得不理解。我往后又不当什么华山掌门,哪怕受人指点。放纵他太甚,从来任他来去。连离我而去,也同样是利用我,如他所愿地去得到苦楚。
守着一个不愿得到安定美满,不愿快乐之人,当然如他所说地辛苦。但失去他,难道我会更加乐意么。
倘若你觉得你能拥有一生不能消解的思念,怎么还能认为我能够忘记。
你宁愿受苦,可我负你何来?
怎忍心果然弃我而去。
梁徵把桌上东西都提了,另收了不多几件衣袍书籍,转身出去,并不再闭门。
便是召集满门弟子,正式告别之时。
谢欢经过挽花楼时,虽是深夜,楼上仍是灯火通明。
他想自己手上牵一个,怀里还抱一个的模样,就是挽花楼最没眼色的姑娘也不会来招呼他。走过去就是,并不打算进去打扰凌微与其他人。
但是走出不到十步,身后就有人叫出“薛公子”的名字来。故意地咬词含混,薛谢不清,又是凌微的声音,谢欢心知是找他,但现在去见凌微,也只是给她徒惹麻烦而已,并不想回头。
但凌微异常执着,居然一手按住头上摇晃的珠翠,不顾长裙下轻功不便不便,飞身来追,当面把他挡住,狠狠一推他肩膀,“你聋了么?”
谢欢只得招呼:“微姐。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要是没事,你这么无情无义,姐姐我才懒得拦你。”凌微把他一拉,“梁徵就是说你今天该到京城了,我在楼上等了一天才看到你。上去,有东西给你。”
梁徵?
“梁徵什么时候……”
“他有信来。”凌微简洁地说,扯着他要绕到一旁侧门进去,“看来华山送信之人比你脚程可快不少。”
这样算来,在他离开华山之后很快,梁徵便已遣人送来书信托付凌微。
谢欢知道梁徵正经,一点情长小事断不会特意来信,怕是梁徵在他走后是不是还想起什么要事,心中担忧,只得随凌微而去。
但递到他手里的纸张上并无只字片语,只是一张工笔地图。
怕他不明白,详尽画明了他父母埋葬的所在,甚至包括他家无他人收葬的亲朋幕僚男女老少被草草裹尸丢弃后,梁徵出资使人帮忙事后寻地葬下的位置。后者人数众多,梁徵事忙,不能亲手,但已是尽力。
在纸上一角,却并非这张地图的一部分。依旧并无片语,辨认来却是去峪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