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细察看了遍易清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的绷带有没散掉的情况。
他检查完了,这才放心地把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问道:“下这么大雨,怎么骑辆单车就出来了?”
“怕你开车出事就追出来了。”易清把搭拉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翻过来瞧着,掌心里全是一道一道刮擦破皮的痕迹,“你先走的,怎么还变成我追到前面去了?路上也没看见你车。”
“我拐错了一个弯,之后又和别的车起了剐蹭耽误了下。后来叫司机过来开的车才到那的。”龙天羽把手从易清手心里抽出来,拿着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里写字画道道。
那时从易清家离开,他带着满心的失落开车冲了出去,眼中的泪水一如车窗外瓢泼的大雨,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些他吼给易清的话,明知道自己说出来有多痛,对易清就有多伤。明明知道那些都不是易清的错,易清也有他的无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自己这些年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所受的那些伤说给易清听一听,让他也心疼心疼下自己。
他也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凭什么所有人都在用着为他好的借口,瞒着他擅自给自己做了这样那样的决定。他朝易清吼着,往事一件件浮现心头,自己像傻子一样地被易清骗着,被母亲哄着,那些无措和绝望,悲伤和愤恨,曾跟随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才知道,自己耿耿于怀,郁郁寡欢的那么多年,其实不过是败在一场欺瞒。
他在这样的欺瞒里整整度过了六年,沉默的灰色的六年,等到醒过来,因着这所有的痛,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给的,他却也只能默默地受着,把这六年里所有憋着的苦闷压在心底,学着自己去忘记,去原谅,是释怀。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问过他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好,关心过他是不是真的欢喜,但他也忍过来了。现在,他只不过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和易清重新地开始,明明两个人还爱着,明明都比以前强大了很多,但想要在一起,却还是这么难。
他开着车,想起自己刚刚和易清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易清站在自己对面面若冰霜的脸,所有的,所有关于过往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上了心头,化成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开始看不清前面的路,眼睛里只有迷茫的水雾,还有易清,还有易清的那张脸。他的眼前又开始出现幻影,幻影里,他总看见易清从大雨里冲了出来,正对着他的车子跑了过来,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那是七年多前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的幻影,从此成了他下雨天开车的梦魇。
从公司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一心只担心着易清,担心他会被家里人刁难,竟然一路开了过去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而在此刻,那个幻影又出现了,他又看见易清朝自己这里跑了过来,马上,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龙天羽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的路,可是眼里一下子全都只剩下了易清,冲他跑着说着什么。他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到易清的幻影。
“嘭”,车子撞上前面一辆的时候,他的身子狠狠地撞向了方向盘,在一阵钝痛中,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前面没有易清,只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而已。
他一头靠在座位上,捂着被撞痛的胸口,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光亮,重重地喘气。
龙天羽回了易清的话,沉默了一阵,然后又从刚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他的心里还有着因为方才的回忆而涌起的伤感,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抱着易清,又觉得这一切终于都已经过去,他得偿所愿。
“是真的想通了,不走了啊,真的啊?”龙天羽又挨着易清的脸问了一遍,总觉得幸福地有点不真实。
“是。”易清从他胸膛上滑下去,身子缩进被窝里,把头枕龙天羽大腿上,“明天准备怎么办?”
“我这边主要就是公司,这阵子会在主要商场和酒吧里多配备些保安警戒着,防止有人煽动来闹事。至于我自己,外面的人怎么写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不要紧。”龙天羽轻描淡写地说着,又问道易清:“你那边打算怎么做?”
易清还没说,龙天羽又自己插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爸你哥要是再打你,我替你顶着。”
“就你?”易清抬头瞧了眼龙天羽微肿的脸颊,一边是被他哥给按着撞铁门上撞出来的,一边是被自己打的,“算了吧。”
龙天羽一听他那瞧不上自己的语气,马上为自己辩解道:“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哥啊,我那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动手么。要真打起来,保准把你哥打地嗷嗷的。”
易清也不跟他争,接着说道:“你那边到时总要站出来给个说法的,为了公司考虑,你要瞒着,我也没意见,以后在外面尽量低调谨慎点,不被人拍到照片……”
“我想公开,”没等易清说完,龙天羽已经忍不住接过他的话茬,“生意上的事,我心里有底,不至于因为这个亏损倒闭,至多一个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我赚的钱,要就咱俩花,闭着眼往死里花也够过咱这一辈子的了,我不贪这个。我只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没什么遮遮掩掩,也不要偷偷摸摸,平常人怎么谈恋爱的,我也想和你那么过。”
他想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牵着易清的手,想在露天的餐桌上和易清对坐着共喝一杯冷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