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换个地方!!!”程清锐贴到他耳朵跟前,大声喊道。
“不换,吵点好!!!”一杯接一杯的酒换著往嘴里灌,杜伊勒著程清锐脖子也照猫画虎的在耳边大喊,“主任我命令你陪我喝酒,不许去约会!!!”
程清锐是真那他没辙,四十多的大男人,结个婚还他妈磨磨叽叽,手术中也是频繁恍神,好在没出什麽差错。不由得扶额轻叹:哥,我要回家……
虽然不情愿,但对方好歹也是自己上司,就这麽把他扔在酒吧也不合适,程清锐搅著杯中的冰块,决定破釜沈舟。
景澜也是忙了一整天刚从诊疗所回来。几个月没管,好在有凌清撑场,倒不至於倒闭。
从外面带回来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寒颤,赶忙把空调打到最大,快速钻进浴池泡澡。
氤氲的蒸汽笼罩著浴室,模糊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神游。
眼前的光景无比熟悉,怒号的疾风夹杂著混乱的叫喊,女人满是泪痕的脸哭花了姣好的妆容,房顶摇晃的吊灯忽明忽亮,生了锈吱吱作响的网状护栏,打碎散落在地的盘子,角落里狂奔疾跑的老鼠……
景澜泡在水里晃晃头,用手驱赶眼前的浓雾。
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不停告诫自己这是幻觉、幻觉,可被控制的不只是身体,就连思想都被抑制,不停地重复著血色暴雨的夜晚……
身体渐渐冷却,被握住的刀柄留下痕迹,惊雷在耳边炸开,反射出一张陌生却呆滞的脸……
走开,我不要看,走开,放开我,我没杀人,不是我……
不再温暖的浴室传出刺耳的尖叫,随即晕倒在一池冷水里。
等程清锐架著喝的不省人事的杜教授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已经升到了30,灯光全开,却没有一丝动静。
他把死猪一样的主任推到沙发上,到卧室寻人,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他哥的洁癖,後来在浴室发现了浸泡在冰水中的景澜。
“哥,哥,醒醒……”程清锐急的满头大汗,赶忙将人捞出来放平,循著记忆中潜水老师的指示做起了急救。
程清锐曾经爱好甚广,各种球类、登山、滑雪,只要他感兴趣就会去做,玩腻了就放弃,寻找下一项刺激的项目。
但现在他可没想那麽多,眼前的人全身冰冷,只有微弱的心跳,让他不得不进入紧急状态。
“哥,哥,你可别吓我……”程清锐慌乱的瞅著这具惨白的身体,那人身体本来就差,容易感冒,这下又泡了冷水转成肺炎……
他没敢继续往下想,只是加快了手上动作按压著胸腔排水。
景澜就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梦。
梦里的他浮在空中,看见在审问室里18岁的孩子,对面是曾经熟识的警官,警官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孩子不断颤抖,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搂著自己被雨水浇淋的冰冷的身体,然後突然抬起头祈求的看向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警官一张一合的嘴在跟他说著什麽。
後来又像被拉进漩涡,这回是12岁的孩子,手上带著鲜红的手套,在狭窄的空间里不停摇晃,眼前闪烁著红蓝相间的闪灯,插在心脏的笔被血液染成红色,呼吸间尽是腥气。
这是什麽?悬在空中的景澜自问,看著下面痛苦的人──苍白的肤色,棕色的头发,长手长脚。是谁?下面的是谁?
然後毫无征兆的,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迫切而紧张,慌乱而痛苦,那个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杜鹃啼血一般,生生把他从漩涡里扯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随著那声音飘在眼前漫无边际的白色中。
“哥,哥,你可别吓我……”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我没事了。”苏醒过来的景澜愣了一会,主动推开了程清锐,裹紧了披在身上还带著体温的衬衫。
“你到底怎麽回事?”程清锐扶住他的肩前後晃动,像是要把他晃醒,“别跟我说在浴室里睡著了?”
“别大惊小怪的,也不看看几点了,”景澜扶著湿滑的地砖站起身,紧蹙著眉,“事实就是这样。”然後留给程清锐一个背影飘了出去。
要说程清锐为什麽用“飘”这个词,因为那人实在是,太瘦了,就像……像……生命渐渐从那人身体里流走一样。
“这是谁?”客厅传来景澜略发嘶哑的声音。
“啊,科室主任,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婚前恐惧症患者。”程清锐拿毛巾擦手探出头冲客厅喊,“本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还是算了。”
“我没事啊。”景澜满不在乎的坐在沙发上,捧起刚冲的花茶,上升的热气熏得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困就给我去睡觉,喝什麽茶?这货就不用你了,赶紧进去。”说著就急急忙忙把景澜往卧室推。
被推进房间的景澜终於瘫软在床上,双手死死按住心脏,勉强维持的面具一层层剥落。
刚才的梦如此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一般,那孩子的痛苦不差分毫的传递给他。可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真实,那孩子是谁?为什麽自己他能看见自己?为什麽会做这个梦?
无数个疑问涌进脑子,像整齐射出的箭矢一般万箭齐发。
程清锐在门外看著渐渐沈睡的景澜,紧紧皱眉: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查清楚!
还没出正月的天气,却比哪一年都要寒冷。
────────────────
杜伊昏头昏脑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晃